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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一 · 戏子梦(21)

卷一 · 戏子梦(21)

墨上桓此次出行,只带了两三个下人,训练有素是不错,可敌不过对方手中有武器,很快就败下来,被人趁机抹了脖子。此时,站在远处许久的未终于动手,一挥手,蒙面人就像着了魔一样,竟自相残杀起来,每个人都手脚不受控制,扬起匕首刺向离自己最近的同伴,随后纷纷死在了对方的刀下。而他们倒在地上的尸体,脸上还写满了不可置信。

浅虞把脸埋在墨上桓怀中,并未看到这幅诡异的景象,只不过听着重物倒地声后的一阵寂静,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。

“属下来迟。”未从暗处现身,低下头去没敢去看墨上桓的眼睛以及她怀中的浅虞,她怕她露出端倪,她怕这份情感在见了光以后变得更加糟糕。

浅虞强撑着一口气看了未一眼,便沉沉睡去。她的后背早就被血浸透,亏得她毅力惊人,一直撑了这么久。

墨上桓摆摆手,示意并无大碍,日暮西山,天色将晚,他们须得回去了。他挪动身子想把怀中的浅虞交给未。可他才一放开,浅虞就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,像是没有睡熟的小孩子不肯撒开父母的手,满是依赖。

墨上桓和未的动作都顿住了,忽然间,他想起,浅虞上次这样拽他的衣袖,还是今早在幽芙院的事呢。可今早,她还是活蹦乱跳的,现如今却被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,而且所有的一切,皆是为了救他。

墨上桓又重新抱回浅虞,这次,他不再让浅虞半靠在自己身上,而是将她整个人抱起。“未,回墨府,别惊动任何人。”

未指尖微颤,心中渐渐涌起心酸,却始终没有抬眼。她轻轻呢喃了一句什么,霎时,三人就已经站在了墨上桓的别院前。

墨上桓二话不说,抱着浅虞进了自己的房间,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,尽量不牵动她的伤口。可饶是如此,昏迷中的她还是微微皱眉。

第一次,墨上桓嘴角的淡笑换成了皱眉,“未,替她包扎一下伤口,照顾好她。”他最后又看了浅虞几眼,离开了,其他的很多事,他终归还需要安排。

墨上桓踏出房间后,未终于抬眼看向他离去的背影。她看得出来,他其实很想陪在她身边,并不想离开,只不过碍于身份罢了。

“墨上桓,从前,我一直很心疼你,心疼你独自一人,心疼你活的不像一个真正的人。”

“可如今,我却心疼自己,心疼自己在你身边陪伴了这么长时间,才终于发现自己的情感,心疼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不过是个影子。”

而且,她也好想问一句,为什么。

那一夜,睡得最安稳的,只有浅虞一个人。

墨上桓走后,未按照吩咐给浅虞包扎好了伤口,上了药。夜阑人静,白日里热热闹闹的墨府如同千年古树一般开始沉睡,在黑暗之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。

墨上桓把主卧留给了浅虞,而自己去了偏房。一天下来,他眉间略显疲惫,在看到浅虞睡得安稳后,悄然离去,把未留了下来。

未很小心地伪装着,扮演出一个与平日里无异的自己来掩盖内心的恐慌,现在的她,只要一见到墨上桓,心中就仿佛有这什么不安分的东西抓挠着,心慌意乱,总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,都会暴露内心的想法,一切都会无所遁形。

她坐在椅子上,借月光看着熟睡中的浅虞,不禁轻叹一声。从回来开始,她就没醒过,就连未替她换药时她也只是略微动了动,全然没有醒来的架子。看来,她也是真的累坏了,也吓坏了。

寂静的夜,总是会引人深思的。未合眼靠在椅背上,想了很多。

墨上桓已对浅虞动情,这点,毋庸置疑,而浅虞早就对墨上桓动心,思慕良久。经历了今天这些事件,他们两个一拍即合,再过不久,大概就要有成亲的打算了吧。

然而,墨老爷会同意吗?他会同意墨家未来家主夫人的位置由一个戏子来坐?且不说门不当户不对,这完全是在给墨家抹黑。家主夫人是个戏子?墨家以后岂不是要沦为旁人笑柄?

但如果墨上桓执意要和浅虞在一起,也不是不行,只不过会失去继承墨家家主的机会,成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墨家大公子。

未想起,几年前,墨上桓在墨家祠堂请她出面协助他胜任家主之位的场景。那时的他,就像一切事都掌控在手中,一个无懈可击的指挥者;现在的他,心中有了牵挂的人,有了想保护的人,却也因此有了弱点,致命的弱点。

而面对种种情况,未能够帮上什么呢?她现在的位置,有些微妙,进不是,退亦不是。

对于浅虞,她自然心中不舒服,也有抵触情绪,她不明白,墨上桓为何便对她动了心,论样貌,她浅虞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,却也不敢说倾国倾城,比她貌美之人更有许多,只不过未却不在其中。论才华,浅虞唱戏在京城确实是一绝,身为大户人家出身自然也读过不少书,未确实也不及她。

然而,如果论及陪伴的长短,还是她未更长吧。几年的时间,他的习惯爱好她再清楚不过,他想做的事,不用说她也全都懂,也会很好地替他完成。她是他最得力的助手,也是待在他身旁时间最长的女子,为何,动心的,不是对她呢?

明明先来的那个人,是她,先动情的,也是她。

夜愈来愈深,未也有些看不透将来。她迷茫了,她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什么。最初,她真的只想就这样陪在墨上桓身边,陪他一生,不求回报。人的一生很短,妖的一生很长。最多不过七八十年的光阴,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。

窗外月皎皎,渐渐越上梢。

未想,或许,她还可以按照以前的想法一样,陪在他身边一生。只不过这次,她想再加点其他内容。

她从椅子上起身,抽出随身的匕首划破手掌,血滴答滴答留下,在地上凝聚,在月光的照耀下,竟逐渐形成一个轮廓,成为了一个图腾。

她口中念念有词,地上由她的血绘成的图腾忽地化作两缕红光,一缕飞入未的眉心,一缕向墨上桓所在的房间。

地上的血迹早已不见,未此时此刻露出了一抹笑,笑中含有无奈,含有不甘,她已立下血咒誓,从今以后,她将永远留在墨上桓身边,直至他魂归黄泉,他下达的命令就是绝对,她必须执行,而有了这血咒誓,她就可以随时感知他的位置,在他遭遇不测时,也会及时赶到,护他周全。

虽有不甘,她却选择了退出。

无论她未有什么,也终究抵不过他的一厢情愿啊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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